白鹤儀

我一定会爱上你。

【白起×你】时光爱人

         我有一个小秘密,从来没有告诉过白起。

         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。

         可能也算不上喜欢,因为我只见过他一眼,甚至没有记住他的样子。但就这一眼,便教我心心念念了好多年,哪怕是再遇见了白起,也时不时忆起那惊鸿一瞥。爱的还是白起,只是那个少年的影子酿成了一道白月光,偶尔也从尘封的旧事底,露出来一点照在心尖儿上。

         终于有一天,我找到了那个少年。那时候,我不过刚刚和白先生在一起。


         因为和白起约了晚饭,我怕堵车早早出门,结果一路畅通得不可思议,导致我提前到了45分钟。市图书馆就在附近,我决定抓紧一切时间改令我焦头烂额的策划案,虽然我火烧眉毛了,但毕竟我们才刚刚在一起,我实在是不愿意错过任何和他的约会。

         我坐在图书馆的角落,随手打开微信,发现白起有新的朋友圈——“久违来一次图书馆,阳光很好,耳边是落笔的声音,像是安静的钢琴曲。”我一瞧配图不正是市图书馆吗?于是我评论到:这么巧?我也在图书馆!

         不过在策划案上勾了两笔的工夫,他就回复了。我分出神去看,笔下一滞,满脑子的构思跑个干净。

         “我看到你了。”

         这话好像响在我耳边似的,我能想象到他的嗓音是如何润泽又清冽,语气又是如何温柔而坚定。包括那一个句号,都像是他向我击杀一枪后,在我心口绽出的一朵花。

         我匆忙回过头,发现他就站在窗边,目光沉沉地朝我笑,我一下撞进他深不见底的温柔眼中。他那样专注地凝望着我,白色毛衣在倾羲暮色中轮廓柔和,眼睛像熬得温吞的蜜糖。

         那一刻应当是那个句号砸下来,一瞬永恒。

         而万籁绝响。


         正是那一眼,多年前的悬想呼啸而来,带着阳光烘烤的气味重叠在白起身上。

         我跑过去,在他耳边问:“高中的时候,你去过老街的那家旧书店吗?”

         “常去,怎么了?”

         “你一般坐在哪里啊?”

         “二楼向阳的窗口。”

         我做出极为懊恼的样子:“那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呀?”

         “因为我去的时候,你都在上课,”白起揉揉我的脑袋,看起来一点也不遗憾,“也许你见过我,只是忘记了。”

         我抱住白起,把脸埋在他怀里。先生身上总有一种雨后松林一样干净辽远的味道,安安稳稳。我没有忘的,在我尚不知你时,早已梦你无数。


         老街上有家旧书店,我平生唯一旷的一次课,便是去那里看书。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,我决定做点不同寻常的事,课是旷了,又实在无处可去,只得猫进了书店。

         恋语中学的学生旷课一般都是来这里,没有人聊天也没有人玩手机,穿着校服往地上一坐,捧着本书从课业堆里喘口气。那是个夏天,有小情侣挨着一起分享一对耳机和一本书,他们一言不发,被阳光晒透的耳朵却通红。

         我记得我小心翼翼的推开门,书店的老阿姨正在打盹,手边蜷着一只猫咪,零星学生席地而坐,光影天成。这副场景从来都无法消逝,以致从那以后常常和那个少年纠结在我的梦里,追忆惘然。

         我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,正欲攀书架上的一本散文,竟透过丛书的间隙瞥见一个少年。

         深色的木头地板斑斑驳驳,阳光填进接缝和沟壑中流淌成长河,一摞摞旧书卷了边儿,他就坐在窗边的地上,穿着纯白的衬衫。那窗子很低,恰恰能够让他临窗的手肘找到一个支点。

         他的轮廓被骄阳虚化,却竟像一柄银剑闪出凌厉的锋芒。除了他挑着金光的浅色发梢,我的方向仅仅能够看到他低垂的睫羽、挺翘的鼻尖和利落的下颌线,以及他手里那本书的名字——《拜伦诗集》。

         我屏了屏呼吸,失措地要去下楼。木地板发出声响,他却并未看向我,仍我三心二意跑下了楼。《拜伦诗集》我才刚刚读完,心里升起一些惊喜的雀跃,不知为何,我就凭着毫无意义与结果的草草一眼,奉献了第一次心动。

         也许是当时阳光实在太好,像干燥的水附在他身上,他就如同金色原野上年轻的神祇,以青春和初恋为题的所有美好,终于有了一页中心句能代表。

         一场毫无根据又无始而终的微弱喜欢仿佛一朵禁不住风的小雏菊,根系却横亘了我整个古往今来。

         直到某一天,我发现那个无名少年正是白起。


         我从白起怀里抬起头,觉得无比唏嘘。他弹了一下我额头:“想什么呢,怎么又提原来的事了。”

         我摇摇头,收拾好东西和他往餐厅走。这个时候的城市灯火渐次明起来,白起牵着我,我把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,想这世间多少温柔,只有他属于我,亘古而永无保留。

         天上似乎有星星,我问他:“你觉得世界大吗?”

         他将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放进口袋里:“嗯...原来是很大的,后来又变得很小,”他的眼睛是如何能够在夜里仍这样流光溢华呢?深情、坚定、而且明亮,“原本是觉得走不完的,后来只成为你一个人而已。”

         可能是夜风太冷,他的耳朵红起来,我笑嘻嘻地眯起眼睛:“我也觉得世界蛮小,不然怎么让我遇见你呢?”

         然后我去讨一个怀抱,揽着他的脖子说:“我想到了一个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他被我闹得笑起来:“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 “不告诉你!”说完我又去偷亲他,于是他也不会计较,单单来捏我的鼻子。


         ——因缘际会。


         此时我已与白起共同拥有了一栋房子,共同分享每一个或晴或雨的夜,共同保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。

         白起的那一个,也有关于当年——那封与我无缘的信里,究竟写了什么?

         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,反而是我们空前绝后爱情的浪漫基底,隐秘、暧昧、乐此不疲。

         当我们偶尔相伴重回老街,再爬上旧书店的二楼,白起仍坐在窗边,阳光吻他,爱慕他的一切。

         他看向我,手一扬便涌来一阵湛蓝的风,与当年别无二致。

         只是那时书架后仿佛撞见了创世纪初生的神迹降临的无措少女,永远想不到少年正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。那时毫无察觉的少年也不会知道,他心中默然珍重的人早揣着粉红心事,为他发了芽。

         “白起...你要不要告诉我,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呀?”我蹭到他身边,第无数次问这个问题,“如果白警官肯乖乖就范,白太太就奖励一个亲亲!怎么样,心动吧?”

         白起抬起下巴,光影分明的面容如同斧劈刀刻。他皱起眉头一脸严肃:“白太太公然贿赂国家公职人员以达到个人目的,必须依法处罚。”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生气了,他却低低地笑起来,拉住我的手腕一拽,立刻执行了惩罚——罚我轻轻一吻。

         我顺势坐到白起身边:“报告!白警官逾权立法。”

         “哪里逾权?我立的是家法。”他的尾音带了点上扬的得意,听得人心里发痒。

         我不理他,仅仅与他勾着手指,一同看窗外掠过的白鸟。

         头顶慢吞吞的作响的吊扇,混着旧书、木头、植物气味的灼热空气,还有他仿佛镀了一层柔软金属的轮廓和眼中的万倾天光,都好像我们回到了曾经那段不可追的日子,那些封缄已久的岁月,我也能告诉那个真挚而笨拙的少年,有人也在一直遥远地爱着他。

         白起凝眸老街,忽然说:“其实我从不为高中仅止步于远望你而感觉遗憾。那时...你不会爱上我,也没必要浪费等待。我只是在想变得够好,才能与你重逢。所以那封信写了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们的将来,”他紧了紧牵我的手,“和现在。”

         “不是的,”我说,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爱你的,因为你是白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我将脸颊贴上他的,轻轻悄悄地继续说:

         “我一见你呀,就知道我爱你。”


         我想你是这样的少年,哪怕不过与你指尖相触,也足以心动半生。


         其实我们彼此交换姓名时,早已相爱多年了。

         你一剑铮鸣的刃,时光缠绕成通透的鞘,将你归还我,你琥珀色的眼里就蓄满了藏在四季、日月、湖光山色中的温柔。

         我有一个秘密,但这世间无数谜题,总归你一个谜底。

         你是我时光中宿命的爱人,樟脑梧桐、浮云白日,乌飞兔走,我终与你此间惊鸿。


        《老街》售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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